见过一件明代书柜，他相信这件柜子是当年一个文人做的，因为从选料、用料、结构、制作方方面面都能看出稚嫩但认真之处。例如柜子的四个侧面都做成“扇活”，一个柜子等于做了两个柜子的工，结果费了工夫，反而不结实，从工艺手法上看，他没有木匠的基本功，是个特别认真的票友。有意思的是家具里标识榫卯关系的“暗记”（通常工匠用简单的小道道，称为“苏州码”），居然是用一手较漂亮的楷书写的千字文。一般一件家具工匠只要打两三个暗记就够了，他却不厌其繁每个相交地方都写了。从这些特征上我们看到了一个追求**，书生气十足又迷恋家具的明朝文人。

田先生说，明式家具是在文人参与下才达到艺术的高峰。明式家具中经常会出现的“罗锅撑”，如果你没有感觉，就会把它做成“拧着脖子”的样子，难看较了，这种东西教是教不出来的，是工匠艺术素质的直接表现，需要自己感悟。

田家青早年藏有一个清代的明式紫檀香几。几面丢失了，但仍有*特的残缺美，属于维纳斯式的遗憾。15年前，田家青将其收录放在专著里，结果有不少人仿造，以谋得高价，有上当的人，居然还设法寄来照片找他来询问。实际这件香几一直在他书房中，根本没出过门。伪品僵直、呆滞，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，与真品相距十万八千里。有书中照片可以参照对比，这位“爷”却楞看不出来，可见其眼神！这也从侧面反映出现今人们对家具审美的水准：“多差的仿古家具都能卖出去！”

当家具成为哲学

明式家具对田家青而言，甚至是一种提升境界的器物了。中国古代之丰富多彩，学问之艰深，常让研究中国文物已三十余年的田家青叹为观止。二十多年前，他曾看到一个两米多高的圆角柜，因为这类柜子都只有一人多高，他想这一定是此类柜子中的。但后来，又见到了一个3.4米高的，田家青以为这才是的。谁知到了美国，他又见到了一个3.7米高的。有意思的是，田家青后来又有幸见识了一个4米多高的柜子，可能是过去某寺庙中的放经书的器物。不过这次他想的却是：“八成这还不是世界上的呢。”刚进行业，王世襄先生告诉他一句话：“说有*说无难。”当时只是认为较有道理，但后还是从实践中理解了，也使他做学问更严谨了